《致永远的你》 第二章 [雷安/架空/中篇]

《致永远的你》


*雷安,混血海妖雷x人类双性安(安有隐藏身份,待正文发展揭开)

*《海妖的新娘》后续

*生子,有狗血、血腥、悲情等描写


前文:

00   01


02 海市蜃楼

 

安米斯特双手拽住长箱的把手,长箱中的物品沉重,不是七岁的孩子光凭腰部和手臂力量就能将其拽出来的,安迷修看那小屁股努力地往外拱却始终没有探出几公分,他意识到了这一回事,干脆地弯腰趴伏在地上,单手就帮安米斯特把长箱拖了出来。

这是船长室,这张床想必就是船长的船,见安米斯特在解长箱的锁,安迷修敛眉道:“如果这是你父亲的藏品,那还是不要借我用了,实在太贵重,在下会有负担的。”

其实安迷修想的是,如果只是玩闹用的藏品,说不定连刃都没开,还是不要白费这孩子一番好意了吧。

“他……他不会管的……没关系!”安米斯特话语中透着心虚,他的父亲实在有些阴晴不定,安米斯特有时都很难判断雷狮的情绪。此时此刻的安米斯特已经完全忘记他小时候擅自打开这个长箱的遭遇——被雷狮用双剑的剑鞘揍了一顿,杖了他屁股一边十下。

长箱的锁并不难开,毕竟没有什么人敢擅自闯入雷狮的房间,更遑论动他的东西,所以雷狮房间里的东西其实并无太高保密性。安米斯特拨弄一下,锁扣就应声而开,可安迷修却敏锐地朝窗口的位置看去,注意力已完全不在安米斯特许诺的武器上。

“你叫什么?”安迷修轻声问道。

安米斯特愣了愣,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他忽然说不出口。

“你现在能躲进床底下吗?外面有动静,我不能带你出去。”

安迷修手握匕首,他还在桌面上发现了喝空的酒瓶,有时酒瓶也是一个很好的武器,安迷修左手酒瓶,右手匕首,其实已经稳操胜券——他可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保护一个幼童时,安迷修从不掉链子。

“这里有……”

“嘘。”安迷修回头,朝安米斯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这一回头他才看见,长箱内赫然躺着两把长剑。安迷修的血液仿佛倒涌,方才苏醒的躯体微颤起来,头脑嗡鸣,失语片刻,安迷修才放下酒瓶与匕首,单膝跪蹲下,郑重地问安米斯特:“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挑一把……”

大概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两把长剑是如何到来的吧,安迷修不再多问。可他真没想到,与“老朋友”的相会竟然是如此猝不及防,甚至突然得连惊喜感都没有了,全身心只剩下震撼。

这小朋友还让他挑一把,安迷修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安迷修当然是微笑了,只是笑中含有一丝哭意,他一手拿起一把长剑,只说:“我是用双剑的,所以这两把都得借我用用了。”

此时此刻,安米斯特心中只充满无限崇拜。

这不就是他读的天使骑士吗!双剑的天使骑士!

长箱里只躺着两把长剑,没有佩剑的套装,安迷修只得拔出凝晶与流焱,将剑鞘放回长箱内。以防万一,安迷修还是建议道:“躲到床底下,等会我来接你。”

安米斯特狠狠点头,兔子一样钻进床底,调转了方向,头朝安迷修的方向,朝他挥了挥手。安米斯特很聪明,他知道安迷修现在要出去对付敌人。雷狮也曾这么教过他——如果雷狮出去应战,而安米斯特被雷狮安置进了船长室,他必须躲在床底下。

毕竟雷狮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求一个七岁的孩子加入战局。

 

安迷修轻拨开黑色窗帘,他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刚才屋外还有阵阵响动,无论是人声还是器械相碰的声音。如果这艘船遭遇了海盗,而去往下层的入口被封住,海盗会想尽办法进入上层的船长室来改变船的航向,水手们会灵巧地操纵桅杆和风帆,直接将船俘虏了就行。可就在刚才,械斗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场景之诡异,还不如让那些海盗直接来攻船长室呢,好歹这还是常识中的场景。

安迷修试探着推开门,一股强劲冷风顺着开口刺入房间,当然,安迷修不知道现在的季节,他下意识以为是冬季。他要是能看见本该存在的香雪兰,可能会反应过来,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春季。

待安迷修出了门去,他才发现这艘船的舵和他记忆中的某艘船很像。透过窗户,安迷修判断,原来刚才船长室内的另一扇门是直接通向船舵室。

像这样的大帆船,船长一般不会是主舵手,可也有人对掌舵情有独钟,安迷修就认识这么一位。那个人就会把船舵室与他的船长室衔接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烈风阵阵袭来,将安迷修裹身的睡袍吹得猎猎,布料紧贴在身上,可甲板上空无一人,安迷修连尴尬都没有场合,他只觉得气温极低,刚才在下层甲板时还没感觉这么冷,原来外面这么冷的吗?

安迷修极目远眺,数十艘船的船灯与炮火交织在一起,船只与船只之间却没有产生更多的摩擦。在火光的照映下,安迷修发现,海面竟然结了薄薄一层冰壳。

这里是近海吗?安迷修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任何陆地的影子。这冰壳的范围延展出去,至少数十里,安迷修想,如果这是天然的气候条件,这一场海战或许根本打不起来。哪家海盗会在冰封的海面上打一场步足被冻住的雪仗?

忽然,船身猛地一颤,仿佛有巨物在船底狠狠地上顶。安迷修堪堪稳住身形,他的耳力似乎在这次复苏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似乎听见了破冰之声,然后,终于是人的呼吸声。

 

安迷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听见呼吸声。明明是这么轻、这么平凡的声音,甚至甲板下还有炮兵们的吆喝声呢,自己是怎么准确地辨认出这些声音的?安迷修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循着呼吸声的方向去,那是船的冲角。

 

巨大的触手在冰层下游动,一根触手破冰而出,那个人单膝跪在触手顶部,伺机一跃,抓住羚角号冲角上挂着的一根绳索,那是其他海盗抢登羚角号时留下的。

雷狮浑身湿透,呼出一口寒气,紫色的海妖之眼在黑夜中亮如异星。他一边在内心咒骂自己的一半人类血统有多不争气,一边计划着怎么将这群胆敢挑衅他的人全部化作他的海底侍从的饲料。

在海水中感觉不到丝毫冰冷的雷狮,在海平面上却因为一半人类血统而手脚有些僵硬,这只能归咎于他要召唤海底侍从所付出的代价。他咬牙顺着长绳攀爬,还得注意其他船上的海盗是否发现这里有一位海盗之王,并发送连环的火箭过来。

忽然,雷狮感觉手上的绳子正自动地往上滑去。他以为是自己的部下在帮忙,或者,是其他海盗也没关系——雷狮想,看在你帮我拉了绳子的份上,我会亲手杀了你,而不是让你进我的海底侍从的齿舌。

在离甲板只剩两米时,绳子的滑动停止。雷狮正打算自力更生完成这最后一段攀爬时,一个脑袋探下来。

 

雷狮的双腿抵在船身的木板上,手上攀爬绳索的动作停止。

那探头下来的人也如瞬间冰冻般僵硬。

 

雷狮只呆滞了片刻,一改刚才温吞的动作,竟然连蹬带跳地顺绳而上,而刚才那位探头的人已经退开——这正是雷狮浑身血液回归人类热度的原因。

有一刹那,雷狮甚至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是他老了吗?还是这世界上终于会有一个与安迷修完全相同的人,在这种时候来迷惑他的心智?这是多可笑的一件事,迷惑人心的海妖有一天竟然也要被迷惑。可无论这样的想法在几秒钟内涌现了多少,雷狮还是迫不及待要再看他一眼。

他站上甲板,刚才甲板上的人已经全部被侍从的腕足卷入海中,却在雷狮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们完成了一次清场。

 

他看见海风狂乱地吹刮着那人的长袍,仿佛要将这布料撕裂,而那人赤足,手持双剑,像是雷狮不知某年某月的梦中的真正诀别场景——这是他当初以为的,安迷修会与他诀别时的场景。

至少得在这样的暴风海面,乌云细雷作衬底,不远处有火光与厮杀声,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安迷修提着他的双剑,说他永远不会再回来,然后雷狮会告诉梦里的自己,在那时候放下他吧。世上没有哪个词比“英雄”更可笑,但安迷修至少得以这样的方式,永永远远离开。

而不是七年前的现实。

 

雷狮将湿发往后捋,灿紫色的眼眸直视那个与安迷修一模一样的人。他穿着安迷修的睡袍,手执安迷修的双剑,离自己十余米,随时都会像一个精准显形的海市蜃楼,等待自己奔过去之后迅速消亡。

刚才的绳索上移或许也只是幻觉吧,是他失温产生的幻觉。

可即便如此,雷狮还是得向他走去,去迎接一场战事中穿插的美梦,这让雷狮觉得这场战争不是那么糟糕的事了。它甚至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让雷狮做一场清醒梦。

 

安迷修在看见雷狮的紫眸时,一瞬产生心脏麻痹的痛感,回过神来时已经奔出十几米远。雷狮走过来,安迷修却不迈步,聪明如安迷修,他知道,雷狮从不这样狼狈地登上别人的船,倘若那船不是恭迎他的前来,那还不如炸沉。

所以,这艘船只能是羚角号。

所以。

 

所以……

安迷修不由自主握紧他的双剑,可手臂却渐渐失去力气。雷狮朝他走来,安迷修呼出一口白色寒雾,当那雾气散去时,雷狮已近在咫尺。

 

“下次……”

“雷狮,好久不见。”

 

安迷修嘴里刺溜吐出一句奇奇怪怪的道好,这才发现,他打断了雷狮的话。安迷修不由得再退后几步,或许是寒气冲淡了他的尴尬,安迷修道:“你继续,不好意思打断你的话。”

 

雷狮想,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下次再来吧,海市蜃楼。”

说不定还要补一句“谢谢”。

 

这不是海市蜃楼,他靠近至此也没有消散,而不是永远望山不可即。更何况海市蜃楼才不会有这么灵活生动的反应。

 

雷狮这辈子都没想过,死了七年的人能对他说“好久不见”。他作为一只海妖的认知被尽数颠覆,仿佛这么多年来的尸体的触感是假的,仿佛雷狮才是那个大梦初醒的人。

 

“安迷修?”

雷狮的声音实在不怎么凛然。一个语气弱化的问句,一双松开的拳头,一颗加速跳动的心,这些组成了一个仿佛迷路的雷狮。

安迷修想,这是真的雷狮还是假的雷狮?



评论(32)
热度(469)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麝香颅骨 | Powered by LOFTER